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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有余[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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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豆棚瓜架下,有年龄差了一个辈分的女子在窃窃私语。“??荩?愫每础!薄拔乙郧案?每础!

    少女的清脆嗓音,像那枝头的黄鹂。妇人的嗓音柔媚,像刚落地的花瓣。

    有那高耸入云的巍峨青山,简直好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千万年来一直就在那里,此山中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山上门派。仙府女子,炎夏酷暑时节,喜好戴水精芙蓉冠子,故而又名避暑冠。有一位面如冠玉的天才修士,下山历练一趟再返山,便苦苦暗恋着一位仇家之女,这年桃花吹尽梅花,不知佳人何在。恍然一梦,客窗清明,蓦见人家,背影昏鸦。

    好像学问可以慢慢积攒,才分却是一个人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有个天资卓绝的寒门子弟,依仗“聪明”二字,不谙半点人情世故,一边牢骚着翻遍史书,哪个奸臣不是才子,一边在各色人物那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到底说错了哪句话,只是抱怨着天妒英才,只得就此蹉跎半生,常去赊账的饭馆每次涨价,都要请他书写菜单。他好酒,堪称嗜酒如命,于色上倒是寻常。像那逛庙会集市,他不看女人,女人们也不看他。

    余时务一直在掏钱,几叠高高低低的金精铜钱,“矗立”在两人之间。

    “如何?看过了这些场景,是不是都觉得无甚意思?当然,你们只要一路耐心看下去,还是有点嚼头的。”

    道士微笑道:“马研山,想不想看原本属于你的几幅画卷?放宽心,都是白送的,不收钱。”

    马研山如坠冰窟,赶紧摇头。

    只是难以遂愿,道士一挽拂尘,便有画卷摊开。

    历来多是老媪或是半老妇人,走在大街小巷,与各家各户收买破烂旧衣。画卷中,却有一个衣衫不合身、露出脚踝的年轻男人,挽着篮子,在巷中吆喝,让旁人瞧见了,难免觉得可惜。

    “剩余两种人生,相对就要更跌宕起伏了,在一座福地当那天下无敌的江湖宗师,积攒了两甲子内力,稍微催发内力,有剑芒数寸,被帝王将相和江湖豪杰,视为书上的陆地剑仙之流,然后离开了福地,遇到了一个下五境练气士,起了点小纷争,就给人随手打杀了,看来剑芒不该出现在这本有神仙鬼怪的书里。”

    “第二种人生,贫道就偷工减料了,与那不喜女色的才子际遇重叠,只是让你在中年岁数,更换了命理,得以与一位潜邸皇子相识相交,不出三年,立刻显荣,在那天下大乱的世道当中,英雄杀枭雄,枭雄杀英雄,又或者英雄杀英雄,枭雄杀英雄。要不要看看你这种人生的最后几年,会有不错的转折,以你的脑子,肯定意想不到。”

    听到这里,马研山问道:“陈平安,你能不能抹掉我的这些记忆?”

    一旦所有人“梦醒”过来,而且保留了与之相关的全部记忆?以后的马府众人,岂是一句“互生怨怼,鸡飞狗跳”这么简单的?

    马研山甚至开始担心一旦都清醒过来,完全不用陈平安动手,就开始自相残杀了,字面意思的那种。

    道士抖了抖袖子,伸出手,托碗状,便有一只白瓷碗凭空出现手中,不知是水是酒,微微荡漾,“勉强是个聪明人。”

    “余道友,你这铜钱阵法还没布好,能不能给句准话,还需要我等多久?”

    “你们可能都知道我在年少时,在家乡小镇,曾被正阳山那头搬山猿追杀过,不过我手刃蔡金简一事,估计你们就不清楚了。”

    “想要在阵法一道登堂入室,尚未坠地的骊珠洞天就是最好的‘手稿’,所以除了曾经身在局内的刘志茂几人,必须跟他们补上几场虚心请教,当年置身于小镇,是如何被压胜到不敢动用丝毫灵气的,本来我选中了种昶,现在就只好劳烦余道友‘顺路’走一趟骊珠洞天了,好让我勘验效果一番,逐渐补上漏洞。”

    “余时务,谁借你的胆子,玉璞境练气士,就敢坐在一位止境武夫身边动手脚?”

    “已经三次了,事不过三,小惩大诫到此为止。余时务,且睡去。”

    马研山转头望向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知为何,根本不见“道士”有任何动作,余时务竟然已经耷拉着脑袋,沉沉睡去了。

    陈平安伸手一抓,手中便多出一只装满沸水的水壶,递给马研山,“去,浇在那蚂蚁窝上边。”

    马研山被吓得连连后退。

    陈平安冷笑道:“就因为那些蝼蚁有名有姓,与你沾亲带故,便于心不忍,不敢了?”

    马研山面无人色。

    陈平安淡然道:“奇了怪哉,也没见这些蝼蚁做这类事情的时候,有半点恻隐之心。”

    “好像你们眼中,在这世道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人。”

    元婴境老妪蒲柳,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那位年轻隐官的帮凶还是帮闲了。

    沈刻还在玉宣国京城内鬼打墙,沈老宗师是个听劝的,赶忙寻了几件趁手兵器,杀得刀锋都起卷了,只是杀来杀去,都是沈刻杀沈刻。那位陈剑仙不知用上了什么阴损……神通手段,被杀之人的疼痛之感,沈刻都可以清晰感知,这就迫使沈刻为了自保,不但需要杀人,而且出手杀人的速度必须要快。

    赊刀人种昶已经离开这处是非窝,杏花巷马氏欠他的,终究是要被他讨还回去的,就像小镇俗语所说,先余着。

    于磬留在了那处仙府遗址,继续跟“缝补匠”萧形作伴。冥冥之中,这个真名复姓公孙的旧洗冤人,觉得自己是很难离开了。因为蛮荒女修也好,神神道道的道冠“任公子”也罢,与她言语,都太真诚,真诚得就像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马川和马璧这拨马氏子弟,各有各的际遇,他们给予这个世道的恶意,都在幻境当中,得到了数倍、十倍的偿还。

    只是他们在现世造的孽,不是谁幡然醒悟了,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天底下没有这等美事。

    “女状元”在御花园撞见了家族私塾先生的姜桂,后者一席话说得马彻呆若木鸡。

    姜桂自然是听命行事,来此“点拨”马彻几句。只是在这之前,他打破脑袋都无法想象,红尘历练,还能这般。

    旁观者清,故而愈发畏惧那位陈剑仙的手段。

    接下来一幕,更让姜桂不是个滋味,原来那位皇帝陛下竟然飞奔来此,刻意撇开宦官和扈从,先让姜国师别多管闲事,再笑嘻嘻着追逐那位女状元,马彻此刻已经言语无碍,“她”与那个色迷心窍的皇帝陛下,或者说自己,开始解释这种荒诞局面,不曾想那个“他”却听得大笑不已,反而称赞“她”奇思妙想,马彻终于心死如灰,她便一头撞向假山……下一刻,她便撞向了皇帝陛下,两者合二为一,马彻瘫软在地,生不如死的处境,彻底脱困了?还是拉开序幕,开篇而已?

    就在此时,马彻看到了那个站在姜桂身边的青衫剑客。

    马彻就像看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可怕的存在,地面又泛起一股尿臊味。

    陈平安问道:“在姜夫子看来,马彻在仕途能不能飞黄腾达,如果当了庙堂公卿或是封疆大吏,又会是什么结果?”

    姜桂小心翼翼说道:“马彻肯定可以当个大官,而且官声肯定不会太差。”

    陈平安突然问道:“姜桂不是你的真名吧?”

    鬼物书生老老实实回答道:“本名管窥,祖籍在旧朱荧王朝一个地方小郡,年少慕道,因为家境还算殷实,喜好游历名山大川,运道不错,遇见了师尊,被他收入门下,成为嫡传弟子,就与山下断了关系,当了那个小门派的祖师爷,后来门中弟子冲撞了一位大人物,双方下手都不知轻重,最后我们就惹恼了一个……根本招惹不起的人物,只说我的下场,就是被一位独孤氏皇族剑修泄愤斩杀,魂魄侥幸逃脱,再不敢待在朱荧王朝,鬼物比野修更混不开,本想着去往书简湖开山立派,占据一席之地,或是依附  宫柳岛,但是????????????????当时刘老成不在岛上,那会儿正值截江真君刘志茂声势最盛,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投靠刘老成收益更大,就往北游历了一趟,早知道就在书简湖多待几年了,好像不管是投靠谁,结果都不错,反正如今都是真境宗了。”

    说得太多,怕陈剑仙不耐烦,说得太少,又怕被认为是没诚意。

    陈平安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管窥说道:“非是胡诌,绝无半点虚言,我在这马府二十年间,除了教书,并无作恶。”

    陈平安笑道:“其实我们还是同行。”

    管窥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你可算不得什么好夫子。教来教去,也就只教出马川马璧兄弟二人,得了功名,只说科举制艺文章,朝野公认少年神童的马彻,是不用你教的。”

    “陈山主所言甚是。”

    “对了,是不是因为你师尊姓姜,门派带个桂字,故而用了个姜桂的化名?不曾想你还是个念旧之人。”

    管窥叹了口气,心悦诚服,抱拳道:“陈山主真是见多识广,连我玉桂宫那么个小门派都一清二楚。”

    皇宫内,国师黄烈双手负后,不慌不忙,踱步来到金黄色琉璃瓦屋出口的话,一向比修士发誓更管用。”

    “陈平安,你不是喜欢偷学吗?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都不见好就收?”

    陈平安身上多出了一件好似仙蜕的鲜红法袍,微笑道:“什么马苦玄,你就该叫马玄。”

    马苦玄脸色阴沉起来。

    陈平安说道:“就凭她当年劝过你爹娘,这件事就跟她没关系了。”

    马苦玄咧嘴笑道:“信得过你,我们是一路人。”

    陈平安笑眯眯道:“马苦玄,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臭。我学都学不来。”

    被“好心当成驴肝肺”的马苦玄,反而笑容灿烂,“陈平安,最后与你说句心里话好了,骊珠洞天出了咱们俩,其实就足够了。如果不是你我需要各自还债,巴掌大小的地盘,有朝一日,就是出了俩十四境的光景,还不够吗?”

    一身鲜红法袍的陈平安,意态闲适,缓缓拉开一个拳架,“学自曹慈的拳招,名为龙走渎,不轻。”

    马苦玄微微皱眉。

    陈平安说道:“赢你三场也是赢,赢你五场也是赢,所以不用那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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