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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回:布罗网欲网他鸟,设圈套自套颈脖[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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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宝租住的地方是一栋偏僻巷子里的民房,此民房共两层,外有一个大院,任宝住在院内一楼。
这深夜大雨磅礴,大街巷萧疏无人。
雷轰轰能惊云霄宇,雨哗哗难洗人间邪恶。
任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总想着金子,金子最近若即若离,搞不清她对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真让人捉摸不透。女人心,海底针,任宝青春年少,没什么情爱经验,自然难解姑娘芳心。然金子总算答应今晚搬过来与自己同住,不管她芳心如何,只要搬过来了,我任宝将那生米做成熟饭,不怕这只笼中的鸟儿飞了。
可是,公不作美,倾盆大雨突至,金子定然是改变主意了,不然,她早该来了。
该死!该死!该死的老爷!
突然,轻轻的几声敲门声传来。
是金子来了?
任宝大喜,从床上一跃而起,开门一看,谢谢地,门外之人正是撑着雨伞的金子。任宝赶紧拉金子进门,金子收了伞,也不跟任宝搭话,径直快步走进卧室,任宝拴上门栓,也跟着进了屋内。
“金子,你怎么才来,我都想死你了,嘿嘿!”
“任宝哥,我见雨大,本想着明再来,可是上一个劲地打雷,我一个人不敢睡,所以跑你这儿来了,”金子似乎很胆怯。
任宝大喜,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呀,美人终于自动送上门来了,看来自己艳福不浅。“宝贝,有我在你不用怕。”
任宝着就想搂抱金子,金子一把推开道:“先给我写封信。”
“这么晚写什么信?明写吧。”任宝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你写不写?不写我就走了,”金子生气地瞪了一眼任宝。
任宝哪里敢得罪这祖宗,连连点头:“我写,我写。”
任宝拉过来木桌,坐在桌边铺开金子递来的信纸,拿起金子放在桌上的毛笔,等待金子交待。
“爹娘在上……”金子站在任宝身后念到。
任宝浑身颤抖了一下,惊问道:“爹?娘?你,你,你这是给谁写信呀?你爹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金子站在任宝身边喃喃自语:“爹娘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灵魂还在,他们肯定知道是哪个阴毒的人首告我哥的,我要写信烧在爹娘坟前,让他们帮我查清这个人是谁,我一定要亲手将他脑袋砸碎。”金子一边一边眼睛死死盯住任宝,语气阴沉,充满杀气。
做贼心虚的任宝一听金子此话,惊吓得汗流浃背,脸色苍白,不敢抬头。
汗水从任宝的额头往下流,一滴一滴地滴在纸上。
“任宝哥,你快写嘛!”金子换了一副娇柔的神态催促。
“好,好,我写,我写。”任宝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虚,颤颤抖抖地在纸上写了“爹娘在上”四字。任宝写完,也不敢抬头,低首等待金子继续往下念。
“孩儿不孝,”金子又念出四个字。
任宝抖索着写了“孩儿不孝”四字,此时冷汗直冒,不得不用手在脸上擦了几把,然后又甩了几甩,将手中的汗水甩在地上。
甩了汉,任宝依旧不敢抬头,继续等待金子往下念。
可是,任宝并没有等来金子继续往下念信,而是等来狠狠的一铁锤,不偏不歪正中后脑,任宝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一声不吭地趴在了桌子上。
金子将手指放到任宝鼻子上一探,感觉没气了,但金子还不放心,又狠狠地在任宝头上乱砸几锤,然后才面无表情地丢下从陈伦哪里拿来的《习传录》和陈伦亲手书写的信稿,拿起雨伞,关疗,打开门,带着铁锤,在大雨磅礴之中悄然离去。
4
推官孙元敏、捕头宋涛凝视着凶案现场,双眉紧锁,仵作和其他捕快则忙碌着检查尸身和收集证据。孙元敏翻了翻那本掉在地上的《习传录》,只见首页上签影陈伦”二字,不禁大惊。再看桌上面写影爹娘在上,孩儿不孝”六字的信,又见地上一张纸上写着一封简短的信,首部也是“爹娘在上,孩儿不孝……”。孙元敏将书、未写完的信和已经写完的信递给宋涛道:“宋捕头请看。”宋涛见了大惊,奇道:“怎么会是陈伦……”孙元敏道:“是呀,真是奇怪了。”
孙元敏招来一个正在勘查的捕快:“谷清,你速回去,将陈伦押入拷问房看管起来,不许他擅离半步。”谷清答应一声,带了两个捕快匆忙赶回县衙。
勘察完毕,孙元敏一行亦往县衙赶去,一路上,见宋涛冥思苦想,孙元敏道:“陈伦的书丢在凶案现场,这事,你怎么看?”
宋涛回道:“我也奇怪,他是书手,颇知法度,且为权谨慎,让他骗点钱还可以,让他杀人,我却不信。”
孙元敏点点头道:“我也相信他不敢杀人,可是书是他的,那封留在凶案现场的信也颇似他的笔迹,无论如何,他陈伦难逃干系呀。”
宋涛道:“是呀,待会审问一番就明白了。”
拷问房内,陈伦坐在专供犯人受审的铁椅上,左盼右顾,甚是莫名,做了十年的书手,还是第一次坐这个位置。陈伦大骂:“谷清,你这个狗杂种胆敢拘我,叫你们宋捕头来,我要问他是何道理?”
拷问房的门嘎的一声打开,孙元敏、宋涛带着七八个捕快进来了。众人还未坐下,陈伦就开口道:“孙大人、宋捕头,怎么把我带这儿来?”
孙元敏坐下后笑道:“陈伦,不要急,我且问你,昨晚你去哪儿了?”孙元敏轻言细语,慢条斯理,似乎在拉家常。
“昨晚?”昨上午金子找到陈伦,晚上要去陈伦家里识字,惹得陈伦心花怒放,散衙后,陈伦特意推掉了所有应酬,专一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只等美人上门,只可惜的是等到亮也没见到金子的影子。陈伦心想,莫非昨晚发生了什么大案件?幸好我一个晚上也没出门,否则自己不清道不明了:“我昨日暮散衙后就一直在家,哪里也没去!”
“谁能证明你一晚上都在家?”孙元敏追问。
这个就难回答了,总不能有个才十五六岁的姑娘约自己在家等她,让她出来作证吧?陈伦一时语塞,只好搪塞道:“我昨身体不适,一直待在家,虽然没人证明,但我确实在家。”
“哪里不舒服?找大夫看过了吗?开药方了吗?” 孙元敏任推官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陈伦未实话,孙元敏岂能不察。
“这,没有,也不是很严重,所以就没找大夫,”陈伦支支吾吾。
孙元敏阴阳怪气地道:“不严重,我看是严重的很,要不要我找大夫来看看?”
陈伦慌忙摆手:“不需要,就是有点头晕,今日已痊愈了。”
人一旦出第一句谎话,为了遮掩这一句虚言,紧接着就得编出无数的谎话来,如此恶性循环,必将陷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孙元敏冷笑一声,厉声喝问:“陈伦,你是书手,应懂律法,我再问你,为何杀害任宝?”
“啊?任宝死了?我没杀他!我杀他干什么?我与任宝无冤无仇呀!”陈伦大惊,真没想到任宝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那你的书和你写的信怎么会在任宝屋里?”孙元敏将那本《习传录》和信稿丢在陈伦面前,陈伦大吃一惊,慌慌辩道:“这是我的书不假,可是一直放在书房,还有这信是我替任宝草拟的家书,如何落在大人手上?”
“陈伦,看在你我同衙共事的份上,本官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为何要杀任宝?”孙元敏冷冷地问。
陈伦大惊:“不,不是我,我真没杀他!望大人明察!”
孙元敏见陈伦心存侥幸,冷笑道:“陈伦,既然你拒不招供,我也就不问了,本官只好将此案如实报与通判大人。”孙元敏站起来就走,丢下“押入大牢”四字后摔门而去。
通判吴从义接到孙元敏和宋涛呈送上来的案卷后,经过仔细对比,发现信上的字迹果然系陈伦所写,再加上凶案现场遗留的《习传录》又是陈伦之物,吴从义问道:“这任宝何许人也?真的骑马撞倒老人了。”
孙元敏答道:“任宝乃成都府金堂县人,前次刘治平抢劫柳甲、章船、秋光一案乃系此人首告,他还从府衙领取了三十两赏银。据下官调查,任宝在绸缎铺做帮工,并没有马匹。”
吴从义道:“如此,案件已经明了,陈伦得知任宝得了赏银,心生歹意,劫了赏银后尚不知足,又逼迫任宝按照其意给家人写信索取银两,不料任宝仅写了‘爹娘在上,孩儿不孝’八字后,却不再屈从陈伦淫威,拒绝再写,陈伦见诈财不成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任宝杀死。”
孙元敏连连点头,赞道:“大人英明,推断合情合理,毫无破绽,想那陈伦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却干出这等丧害理的勾当来。”
吴从义叹气道:“人心难测呀!”
从古至今,大凡断案官爷认定你犯了某罪,你纵然有苏秦、张仪之辩才,蒯通、陆贾之辞令,都难逃身陷囵圄的命运。陈伦身为书手,自然知道公堂上那一声“威武”的厉害,后来见案情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为了保命,在公堂上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却已无人信他,尽管他拒不招认,怎奈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一个,如何经得起酷刑逼供,最终受刑不过,只得签字画押,但求速死,于次年秋后同刘治平、周颂一道被斩。
据杭州才子催浩所着《钱塘污吏录》载,斩首当日,昏地暗,雨疾风狂,陈伦喝了上路酒,仰吟道:
一时淫意起,惹来杀身祸。
百口无处辩,含恨赴黄泉。
第五八回:布罗网欲网他鸟,设圈套自套颈脖[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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