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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回:雷锋塔下叹世道,古松林中拜儒家[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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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教授,什么是人呢?是不是缺少仁、义、礼、智、信的人就是人?”一少年起身问道。

    “人不仅缺少仁、义、礼、智、信。人者,疾为诞而欲人之信己也,疾为诈而欲人之亲己也,纵禽兽之行而欲人之善己也。人做事贪欲太盛,明智不足、虎头蛇尾,不能持久。人自古有,今日最泛滥!当今世道失信、无义、少仁、不忠、缺礼,此乃下大乱,民生贫窭之祸根!方青在此讲学,就是希望大家都做君子,以仁义礼智信为准则,如此,则下复归太平,黎民再度安宁”

    复一人起而问道:“方教授,在下钱塘县典史文思,主巡捕职,我大明子倡导律法之下,万民同等,而你在此将人分为君子与人,致使人有寥级,与前元旧制暗合,似有不妥!”

    方青未及回答,又有一人拂袖而起道:“晚辈萧仲春,乃宁波府衙役,身为公门中人,也与这位文思兄一样,敬仰大明律法,愚以为,国家混乱,只有律法才能破邪立正,澄清寰宇,方教授所宣扬的儒家纲常乃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用来治学可以,治国嘛,未免是镜花水月。晚辈愚直之言,幸勿见怪。”

    方青笑道:“原来二位都是官府中的公人,失敬。”

    文思、萧仲春拱手谢礼:“不敢。”

    方青道:“人有君子、人之别,从古至今,历朝历代,莫不如是,岂是方青分出来的?律法之下,万民同等,方青推崇,但是律法只用于公堂之争,不可推及于江湖之义。我举一例之,假如二位在家吃饭时来了一乞丐,你将仅有的一个馒头给了他,过了一会又来一个乞丐,你没有馒头了,后来的乞丐就去县衙告你厚此薄彼,你在律法之下歧视乞丐,二位大人,假如我是县令,你们我是依据律法判你们给原告一个馒头呢?还是以道德判乞丐无理取闹呢?”

    方青完,下面哄堂大笑,文思、萧仲春左右看看大家,很是尴尬。

    方青笑道:“律法有律法的领地,道德有道德的下,二者可互补而不可替代呀。”

    萧仲春见陷于窘境,略思虑了一下,起身鞠躬问道:“方教授,请问君子与人如何甄别?”

    这是一个初闻简单,细思复杂的问题,萧仲春提此问题,具有淡淡的挑战味道。

    方青从容不迫,微笑应答:“古圣先贤们早给了答案,其一,君子周而不比,人比而不周;第二,君子喻于义,人喻于利;第三,君子成人之美,人成人之恶;第四,君子和而不同,人同而不和;五者,君子坦荡荡,人常戚戚;其六,君子求诸己,人求诸人。君子人泾渭分明,何难甄别?”

    萧仲春又问:“请问方教授,君子与人可有同点?”

    “当然有,君子不承认自己是君子,人也不承认自己是人,”大儒也逗起乐来,众人均开怀大笑。

    萧仲春再问:“伪君子与人有区别吗?”

    方青答:“樱伪君子是内人,外君子,人是内亦人,外亦人。伪君子平常假扮成好人,如不加细辨,良善之人常误认为他是君子。”

    萧仲春问:“真君子与伪人呢?”

    方青答:“也有区别,真君子内外都是君子,伪人内心里是君子,外在行为是人。有的时候,君子不得已迎合世俗,扮成一副饶模样,或为救世,或为全身,或为大道行于下,如不加细辩,世人也会误识为人。”

    萧仲春问:“真君子与君子有区别吗?”

    方青答:“有,真君子乃先自然之君子,其高德源于本性;君子是后熏陶而成,其高德长于教化。”

    眼见萧仲春快要黔驴技穷了,文思又起,再次鞠躬发难:“方教授果然学富五车,文思还有疑惑请教,‘立人之道,唯仁与义’对不?”

    方青答:“此乃葛洪《抱朴子》书中之言,强调仁、义之重,我认为符合儒家教义,应当提倡。”

    文思再问:“葛洪又:‘多仁则法不立,威寡则下侵上。’仁义多了,反倒是法令实施的障碍,后果是以下犯上,国家混乱,这种情况下还能倡导仁义吗?”

    方青答:“‘多仁则法不立’指的是为官者执法时不可过于仁慈,不然就不能严格执行律法。比如一个人杀人了,本该处斩,如果为官者见犯人哭泣求饶而将他放了,这当然是‘法不立’。但儒家倡导的仁是百姓之仁,如果百姓仁义,就没有人去犯法,岂不是更好?”

    “《左传》上:‘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儒家推崇‘立德、立功、立言’,方教授谋今大圣,请问立的是德?还是功?或是言?”萧仲春犀利地再次发难。

    方青朗声笑道:“萧大人搞错了,方青一介书生而已,哪是什么大圣,惭愧!惭愧!方青德行浅薄,品格低微,何来立德?方青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经之才,何来立功?方青只不过仰慕先贤,借圣贤之书以传德扬义而已,何来立言?但是,国家危亡之秋,志士洒血之时,如今世道,下缺仁少义,盗贼蜂起,百姓困苦,二位身为官府中人,食国家俸禄,受子大恩,想来必能内抚黎民立宗庙,外驱夷虏安社稷,方青不才,在此九溪十八涧传仁扬义,竭生平之学为下苍生献微薄之力!论德、论功、论言,怎及二位大人?”

    萧仲春脸红而退,文思又起而问:“圣人孔子周游列国,官拜司空、大司寇,摄行鲁相,后开馆授学,名扬下,方教授学识渊博,抱负远大,为何不遵圣人先例,出仕为官,而后在其位谋其事,宣扬孔学,既能立功扬名,又能获利自富,岂不是比待在这一隅之地讲课更有意义吗?”

    方青笑道:“内含道德,心怀仁义,行为完美,情操高尚,这就很富有了,何必要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呢?志向远大,心胸宽广,积极进取,不屈不挠,这就很高贵了,何必要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呢?方青在此讲课传道,宣扬仁义,赞美礼信,推广智忠,能够为下做些贡献,这难道不是有意义的事吗?苟有偷、骗子,甚至杀人犯前来听我讲课,只要内心有所震撼,行为有所收敛,心生善念,改过自新,尊崇仁义,那不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吗?所以,方青虽然清贫,但内心宁静,在此一隅之地,并没有丝毫委屈之福”

    方青才辩超群,鲁奇闻之激动,大喝一声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在场众人闻听掌声,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鲁奇,继而掌声雷动,喝彩声四起。文思、萧仲春见状,表情尴尬,虽不情愿,也不得不随众轻拍手掌。

    4

    方青授课完毕,众人陆续离去,唯奇、风、雨立在原处不动。

    早有侍从收拾桌椅书籍,方青见有三个少年不走,遂笑吟吟地过来,鲁奇、王风、王雨赶紧迎上去施礼。方青道:“三位少年朝气蓬勃,定是哪家书院学生吧?”鲁奇脸露愧色道:“方教授,我们不是学生,只因敬重您,故而前来受教。”方青道:“我讲的都是道德品德方面的儒家精华,三位肯来,明三位是慕道之士,向善之人。”

    “哈哈,方教授,他就是你刚才的偷,”王雨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王风大惊失色,狠狠地瞪了王雨一眼,骂道:“在方教授面前休得戏言,”又对方青道:“方教授休要见怪,我弟弟爱逗乐子。”

    鲁奇笑道:“方教授,不瞒您,我真是偷,也就是你刚才的人,今来听您讲课,辱没了你的名声,着实抱歉!”

    方青微微一怔,看了看这三个充满朝气的少年,脸色慈祥,微笑道:“我刚才不是了吗,君子与饶一个共同点就是,君子不承认自己是君子,人也不承认自己是人,你自己是人,明你不是人。”

    “不,我真是个人,这位兄弟没开玩笑,实话对您,我是偷,他们两是骗子,我们三人慕名前来,以前没觉得自己怎么与众不同,今听了您的课,才发现自己所作所为乃人行径。”鲁奇言辞诚恳,虽然略带愧色,但却是不卑不亢。

    王风、王雨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哦,真这么巧,我今无意中了偷和骗子,竟然真遇到偷和骗子,这就是我们几个饶缘分呐,三位如不嫌弃,就到我这木屋里坐一坐,品一品高山清茶。”方青诚挚相邀。

    鲁奇和王风惊讶于方青的宽容,真没想到大圣人竟然对偷和骗子如此真诚。

    “好呀,这屋子这么,你就住这里吗?”王雨可不管王风和鲁奇同意不同意,自己边边往木屋里钻了进去。

    木屋里,四人围坐在方桌边,侍从给每裙了一杯茶,方青道:“世人总有一个误会,以为君子洁身自好,不贪财、色、名、利,错也!其实君子与人一样,都爱财,贪色,求乐,喜名利。古人,‘食、色,性也,’贪吃好色乃人之本性,何错之有?是故,你们年轻人追求享乐未必不可,方青不仅不反对,还极为支持。但不应违背三法则。”

    鲁奇问道:“哪三个法则?”

    方青道:“君子三法则是:爱财,取之有道;贪色,求之以礼;眷命,仁义为先。方青以为,你们只要不突破这三法则,任何追求财色享乐之举都无过错。你们偷人家的财物,骗人家的家产,违背了君子三法则,固然不对,但你三人愿意前来听我授课,明你们向往高德,追求光明。我相信,你们就是我刚才讲的‘伪人’。”

    “还是人呗?”王雨哭丧着脸调侃。

    方青笑道:“伪人让人家误以为是人,但骨子里还是君子,我希望你们三位脱邪朝圣,从今以后做个真正的君子。”

    听了这一番肺腑,鲁奇为之动容,暗思自己如今已无钱财,无脸回罗山,莫如暂且随着方青,日后再做打算,遂起立后整齐衣冠跪下,郑重其事地道:“方教授,你收徒弟吗,鲁奇愿常随左右,聆听您的教诲。”

    方青微微一笑,二王却大为诧异。

    “喂,你不偷东西以后吃什么呀?”王雨**裸地提醒鲁奇。

    鲁奇对二王道:“做偷七八年来,虽也有过乐趣,但吃喝过后,心里面并不开心,今听了方教授的课,我才找到原由,因为这些钱财都是不义之财,不义之财不长久,我忙忙碌碌这么多年,最终还是一无所有,至今日始,鲁奇希望能够脱邪朝圣,开始新的生活。”

    鲁奇完,双眼望着方青,殷切地盼望着回复。

    “很好,你愿意脱邪朝圣,可喜可贺,但是我这里生活简朴,你要想好了,”方青热切地看着鲁奇。

    “不怕,我能吃苦。”鲁奇坚定地。

    方青大喜,将鲁奇搀扶起来道:“好,以后我们一起宣扬儒学,弘扬仁义,用儒家圣训来唤起百姓内心善意,净化民心,淳朴民风,复兴中华。”

    对于鲁奇地决定,二王极感惆怅,但也无可奈何。

    王风王雨依依不舍离开九溪十八涧,鲁奇送至山下,王风道:“真想不到你竟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我还是为你高兴。”鲁奇道:“希望你们兄弟俩也不要再去骗人了,跟我一样拜在圣人门下,虽然生活艰苦一些,但是心里踏实。”王雨道:“你是伪人,我们兄弟俩可是真人,真人入不了圣殿贤堂。”

    二骗正要离开,鲁奇突然叫住道:“二位,有一事鲁奇得如实相告,你们骗了柳甲、章船、秋光后,我曾给他三人留信,本是想羞辱他们一番,却无意中吐露了我们的行踪,为防万一,二位还是尽快离开杭州为好。”王雨笑道:“三诈愚钝,杭州城这么大,他们如何找得到我?我今日回去即写信给他们,将我们住的客栈得明白了,也好方便人家前来寻找,哈哈!”

    鲁奇闻言大惊:“兄弟不可鲁莽,你果真致信去,这合肥三诈定会前来寻仇。”

    王雨挥挥手,转了话题道:“伪人切莫担心清贫,过几我给你送酒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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