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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章节
不一会医生就拿了检验单过来,向渊立刻焦急地低声问,“怎么样?”
医生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是否是真的在担心一恒的身体状况,片刻,将检验单递过去,“没有大碍,回去记得多休息,多喝水,补充铁质和维生素。”
向渊的视线渐渐聚焦在检验单上的某一条。
“已经怀孕了,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发觉。”
“……”
“向先生,这里是一些药物营养补助,都没有副作用,记得按时给她吃。”
说完,医生便退了出去。
落锁声惊醒向渊,他转过身,视线落到一恒身上,她毫无所觉,安稳地沉睡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指尖流连在她的眼角眉梢,眼底猝然闪过一抹暗光。
她是他的。
他本是决定给她自由的,她却怀了他的孩子,这不就是证明吗?
“一恒……”他倾身向前,吻上她略显苍白的唇,低低地,又稳稳地说,“你是我的。”
放爱人远走高飞,祝她幸福,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做派,他要死死地咬住她,抱紧她,把她锁在自己怀里。他知道开始的时候他存了坏心思,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左右她已经恨他了,他不介意她再恨他一点,只求她在他身边。
夕阳最后一点光都被黑暗吞噬,他怕扰到她的睡眠,就一直没开灯,他在黑暗的病房中将她的手握在两掌之中,亲吻她干净的指甲。
“你以前对我说过,我一定是没遇到爱人,所以才不能体会那种即使遭遇万难,也想牵手走下去的心情。”他嗓音低沉,带着喜悦,“现在我明白了,我就要你。”
一恒醒来时,已经几近午夜,一恒才动了动指尖,向渊就反应过来,起身摸开了灯。
陡然大亮的灯光让她闭上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可等看清眼前的场景,她立刻翻身坐起,“你……”
这不是医院,是御江苑向渊的卧房。
向渊就坐在她身边,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饿不饿?厨房里有阿姨煮的**汤,我给你热一碗来。”
一恒脸色发白,迅速地往床边挪动,可脚尖还没碰到地,就被向渊再次抱住。
他心情不错,漆黑的瞳中已经没了翻滚的怒气和痛楚,而是闪烁着她不懂的光芒。
她要逃跑是意料之中的,但他不会让她得逞。
“乖,住在这里,别乱跑。”
“我、我不要。”睡醒后茫然的大脑终于恢复清明,她愤怒地瞪着他,“你说让我走了的,向先生。”
向渊笑了一声,“我后悔了,行不行?”
有谁能厚颜到这种程度?!
一恒呼吸不稳,“你别碰我!”
他的一点点触碰都让她恶心,她努力地想要遗忘那段过去,他却趁着她睡着,又把她带到了这张床上。就在这里她无数次地被他占有,那些不堪的姿势历历在目,作呕的,屈辱的……左易会喜欢上向涵是理所当然,这样的她怎么还能被他放在心头?
血色尽褪,一恒渐渐颤抖起来,她推着他的胸膛,咬牙切齿地,“别碰我……向渊,别碰我……”
他胸口抽痛,面上却还是挂着笑,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他抚着她通红的眼角,郑重而诚恳地说,“一恒,我爱你。”
她错愕地看着他。
“我爱你。”他虔诚地吻上她的眉心,毫无□,只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的心意,“我爱你,和我在一起。”
他的话把她的反抗全砸掉了,她呆了好一会,才茫然喃喃,“爱?”
过去他也说过喜欢,面带嘲讽的或是真心假意的,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而这次他居然说爱?这个字太沉重了,爱情本来是一件浪漫美好的事情,可要将她修成正果,就会面临许多的困难和考验。
她也爱左易呢,最后怎样?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和其他人结婚。
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能够相爱的人太难了。要一直走下去,更难。
这么艰难的字眼,居然从向渊嘴里说出来?
一恒只觉得好笑,扯了扯唇角,却又笑不出来。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神语气还有动作,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个讯息,他爱她,要把她困在牢笼里,一辈子都别想挣脱开。
一恒怔怔和他对视,眼眸比黑夜还黯淡,“没有什么,比你的爱更让人恶心的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进他心里,让他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仿佛被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攫住,毫不留情地挤压,血水汩汩冒出,滴在他的伤口上。
“我知道。”
“……”
“可是我爱你,我要我们在一起。”他痛苦地闭上眼,将她抱在怀里细细地吻,“我们结婚吧,一恒。”
“……”
“就这样和我过一辈子。”
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一恒僵硬得无法动弹,迟缓地摇摇头,“我不要。”
和他结婚,她的人生就全完了。
可是他看了她一会,淡淡道,“我不是在问你意见。”
有那么几分钟,他们难得默契地闭口不言,她知道他接下来的话,如果她抵死不从,他又会威胁她,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恨意有多少,只要达到一个目的。她比不过他,没有他的财势地位,他一句话就能把她打到地狱去。她本以为自己能够重新开始,爱情丢了就丢了,她还能怀念就好,可是现在……他永远有办法将她推到更深的绝望里。
她如同被抽筋去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吵闹更是无济于事,灭顶的绝望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连呼吸都是奢侈。
在沉默的时间里,他仍旧轻轻地抱住她,她无力地靠在他怀中,连呼吸都很小声。
“向渊,这样有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不爱你。”
他顿了顿,吻住她冰凉的唇,“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一恒疲惫不堪,推开他就想翻身睡去。向渊凝视着她,知道她聪明地了解了他的心思,但与此同时,她也枯萎了。她连发泄愤怒都没有力气。
她不要他的感情,他执意要给,就是强求。
他不忍她现在的状态,但比起她离开,他宁愿这样。他没办法想象她在其他男人身边微笑的场景,她身边的人只能是他。
到厨房热出汤,向渊扶起一恒,喂她慢慢喝掉,又逼她吃了些肉和蔬菜,然后递给她维生素片,再喝了几口水,才让她睡去。
收拾妥当后,他上床拥住她,温热的手掌来到她小腹处。这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她还不知道,他近期内也不想告诉她。她若是知道,一定会想尽办法打掉他,他不允许。能拖多久是多久,他要她的情绪保持稳定,听话地补充营养,最后平安地生下他。
轻吻一恒的后颈,向渊低声说,“晚安。”
她不愿意回答他一个字。
向渊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去了一恒家拜访许家二老,两位长辈对他本来就有好感,交谈后听他居然是来提亲,愣了几秒,便征询一恒的意见,一恒木然地和向渊对视,许久才点头说好。
当天晚上,向渊请父母出来和许家二老见了面。
向家的两位长辈一向放任他自由,没想到向涵才嫁出去,他就有好事进门,向父从政,向母也是书香门第的千金,两人对儿子的婚姻自然也有微词,但向渊早已独立,他若是真的要做一件事,从来没人能拦得住他。
这就是他和左易的区别。
人若无能,就只能被外界牵着鼻子走。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四位长辈见了面,两家身份虽有差距,但也能看出各自品性,加上向渊对一恒非她不可,向家二老便征询了许家二老的意见,定下了婚期。
之后就各自忙碌起来,一恒根本不愿意结婚,看到喜帖上她的名字和向渊并列,光这一点就让她近乎崩溃。向渊不忍一恒再受刺激,许多事便由他参与做主,婚纱礼服也是他请设计师设计,婚礼地点选在老城区的一间小教堂,至于观礼宾客,他只准备邀请亲人,连朋友都没请几个。一恒也没有朋友要请,她的朋友圈和左易几乎重叠,旧友们在得知左易结婚时,就明确表示他们不会参加。
他们不是彼此的另一半,他们并不想送去祝福。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向渊期待的进行,一恒这段时间多是发呆或睡觉,绝望的她连吵闹都没力气,居然也真的没察觉到身体的不妥,但怕她会有孕期反应,向渊和长辈们商量,又将婚期提前,定在八月中,向母取笑他等不及要讨一恒回家,他便笑笑说的确是。
他无时无刻不想快些将她纳入到他靡下。
何谋听到向渊要结婚的消息,马不停蹄地从国外赶回来,他难掩错愕,“你不是说放手了吗?”
一恒在屋里睡觉,向渊示意他小声一点,到阳台去谈。
盛大的夏日阳光从落地窗直射进来,屋内温度适宜,倒是不觉得热。
向渊递给他一杯酒,笑了笑,“舍不得。”
何谋取笑他,“当初不知道是谁,哎,你们啊……也真是孽缘。”转而看到向渊眉间隐约的yīn郁,他才反应过来,“等一下,该不会又是你逼迫她……”
向渊没回答。
何谋看了他半晌,心中百转千回,什么滋味都有。他没想到向渊会如此执拗。
爱情果然好可怕。而一恒被他的爱情束缚,是可怜。
长叹一声,何谋喝掉杯中酒,真诚祝福道,“希望你有生之年,能磨掉她的恨意。”
向渊怔忪片刻,才微笑着,“多谢。”
他的笑容,怎么看都是苦的。
婚礼当天是万里晴空,左易和向涵也度完蜜月回到港城,向涵很是激动,缠着向渊说了一大堆话,都埋怨他怎么不早点告诉她要结婚的好消息。
“你能不能先坐下?”向渊无奈地让母亲按住向涵,向母笑道,“婚礼就要开始了,你安稳一点。”
“我开心嘛!没想到一恒真的做了我大嫂。”她挽住左易的手臂,亲昵地问,“对吧?”
左易眼眸微暗,许久,才抬眼看向向渊,“祝你们幸福。”
“也祝你和涵涵幸福。”向渊深深地和他对视,他嫉妒他,又可怜他。
他总是在想,如果先和一恒相遇的是他而不是左易,现在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他会忽略她吗?不会,她生来就是他的克星。她身上的那股光就是亮给他看的。
他也无法从她掌中逃脱。
婚礼进行曲终于奏响,向渊略显慌张地在台前站定,他看到一恒穿着洁白的婚纱缓步向他走来,走过短短的一段红地毯,不过十几秒钟时间,他却恨不得大步上前夺过她。向渊紧张得满手是汗,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看到她徐徐走近,他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要是能选,他也希望自己能够让她真的爱上,可是他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只能一路错下去。
只求何谋的破嘴能再次说中,他可以在有生之年抹掉她的恨意。
许父拍着一恒的手背,安慰她放轻松,笑一笑。
一恒茫然地看了父亲一眼,牵强地扯起唇角,她抬头,就看到向渊,他毫不掩饰眼中的热切,笑容真挚,像个和善又可靠的好人。
在场宾客都被他骗了。
她眸中的亮光如火源一点点熄灭。
向渊从许父手中接过她,在证婚人面前相对而立。
当证婚人朗声问出他们是否愿意结为夫妻时,一恒缓缓抬眼和他对视,动了动唇,声音几不可闻,“我恨你。”
向渊胸口一痛,擦去她眼角的泪,帮她套上戒指,笑着吻住她,“我爱你。”
☆、VIP章节
一恒怀了孕,度蜜月只能延后,在御江苑向渊独自照顾她也不放心,就带她回了向家的宅子住。向涵和左易在婚礼第二天就坐上了前往山城的飞机,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回来,他也就不担心一恒会看到他们触景生情。而家里的阿姨体贴细心,他不在家时,母亲也能和一恒说说话,不至于让她长时间的放任自己出神发呆。
路边苍翠的树木笔直地向前延伸,最终在路中央聚成一点,细碎的阳光散落在林荫道中,静谧而祥和,汽车缓缓向前滑行,不一会就看到了依山傍水的独幢建筑。上了年纪的人都爱种花养鸟,向父也是如此,主宅边上就按他的意思建了一间温室,露天花园的墙壁上爬满爬山虎,绿油油的叶子在盛夏中带来一派清新凉意。
向渊将车停在车位,开门后绕到副驾驶座,握起一恒的手,“来,下车。”
一恒顺从地起身,被他牵着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路边的青草上还挂着水滴,看来园丁才浇灌过,而那些花朵有了水珠的映衬越发的娇艳欲滴,一恒怔怔看了片刻,视线扫过四周,最后落在她被向渊牵着的手上。
她和这里所有的植物一样,都被禁锢住了。看起来仍旧平静幸福地生活在阳光下,实际上什么自主权都没有。
向父这两天去首都开会,过段时间还要到国外参加访谈,偌大的宅子里便只有向母。向渊牵着一恒的手刚走进屋里,向母就放下书,从旁厅走了出来,“回来了?屋子都收拾好了,上去看看。”
向涵出嫁,没了女儿的母亲就把媳妇当女儿疼,一恒安静乖巧,没那么多歪歪肠子,怎么看都是个好女孩,再说母子连心,她自然也看得出向渊对一恒的心思。她的儿子有多恣意她是知道,难得能找到个克星治治他,让他收了性子也未尝不好。
一恒勉强扯起唇角,对向母笑了笑。
向母挤开向渊,让一恒挽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二楼走,“家里地方大,喊人一时半会来不了,记得按铃。肚子饿了别害羞,就叫厨房做,萍姐手艺很好的,她煮的烫你晚上一定要多喝点。这里是琴房,别看向渊这样,他和涵涵一样也是从小练琴,你爸的书房在他卧室里,这边的书房不归他管,你看上什么书尽管拿。楼上有阁楼,你爸建了观星台,夏天晚上能看到不少星星,阿渊,记得带一恒去看。”
向渊无奈笑道,“妈,还用你说吗?”
介绍了一路,向母才放心下来,把一恒和向渊送到卧室门外。
一恒感激向母的热情和接纳,如果左母和她一样,他们是不是……
缓缓压下痛楚,一恒对向母笑道,“谢谢。”顿了顿,她低声喊,“谢谢妈。”
“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向母眼神越发温柔,“要是不愿意待在家里呢,就告诉我,带你出去逛逛,最好是周末,也叫上你爸妈,咱们多聚聚,嗯?”
一恒眼眶发热,忙垂下头来,“嗯,好。”
见两人相处和睦,向渊便放下心,拥着一恒亲了口她的额角,对母亲笑道,“妈,我们先去收拾东西,吃饭了叫我们。”
他们的衣物早两天就让人置办妥当了,还要收拾什么?
向母了然地摇摇头,“你啊……”
就没见过儿子何时如此粘过一个人。
带一恒进了房间,向渊满意地看到窗帘和床单都换成了他要求的浅色碎花,偌大的卧房笼罩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中,照耀得地板熠熠生辉,为了迎接一恒,父母给他的房间重新装修过,原本男性气息浓厚的硬朗风格换成了田园风,添了化妆台,推门进入更衣室,里头也扩大了一倍,摆上了给一恒准备的衣物。
而婴儿房就在隔壁,等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就能无忧无虑地在里面玩耍。
拉着一恒在沙发上坐下,向渊搂着她的腰,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她这段时间更加爱吃奶制品,整个人都充盈着甜腻的奶香,他一闻到就受不了。
“喜不喜欢?”他吻着她的脖子,低声问,“不喜欢的话,告诉我,我再叫人去换。”
一恒仿佛当他不存在,只是细细打量这间宽敞又明亮的屋子,它很合她的心意,不论是藤制的摇椅还是半开放的阳台,生机勃勃的鲜花绽出的花香已经近在鼻端,但是……只要向渊在,她眼里不论看到什么,都失了颜色。
垂下眼,一恒动了动,不让他抱得太紧。
他的手臂太有力,钢铁一般,只要被他抱住,她就会一下子记起自己身处绝境。
向渊松了些力道,但还是抱着她,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他渐渐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平稳而顺畅,因为他终于能放下心来,她如今是他的,从今以后他要烦恼的,是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更加宠她。
“老婆。”他心头一动,突然在一恒耳边笑着喊。
一恒颤了颤,忙闭上眼睛。他的声线和左易的重合,两个字落在胸口,硬生生砸出两个血洞。
他吻上她绯红的耳垂,唇角笑意加深,一遍遍地喊她,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八月底的天气实在太热,他给她挑的便是一件棉质连衣裙,胸前有风琴褶皱,腰间细细的一条腰带,衬得她干净纯洁,像一朵栀子花。
他细细地吻她,一恒眼眶发烫,拼命闪躲,“别碰我!”
她最近很少说话,面对他时几乎一言不发,只有被他亲吻爱抚时才会满怀厌恶地说出三个字。
向渊僵了僵,心脏仿佛要被人揉碎了。
“就亲一亲。”他大力抱起她,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一恒用力挣扎,手脚并用地打他,失声痛哭,“别碰我!向渊,不许你碰我!”
向渊舍不得她流泪,又担心她情绪波动影响胎儿,忙撤开唇,抱着她轻抚她的背,心疼地吮着她的眼泪,“不碰不碰,别哭了。”
“放开我!”
“不能放,不能放。”放了她就跑了。
一恒绝望地靠在他怀里,颤抖地咬住嘴唇。她坐在井底,小小的一片天已经暗无天日,他的爱让她窒息。
两人沉默地坐着,直到向母萍姐来喊他们吃饭。
晚餐丰盛,一恒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下,就放下筷子,专注地喝汤。饭后向母要她陪着去散步消食,一恒就换上鞋和她出去,只要向渊不跟着,她哪里都愿意去。向母是借此给她介绍了宅子周边的风景,安静的林间有木椅凉亭,另一家人的宅子要走上几分钟才能远远看见,天色渐晚,一恒才和向母回到家。
向母见一恒的反应,隐约也能猜出些什么,途中便不动声色地说,“阿渊性子蛮横,一恒,以后一起生活,彼此担待点,好不好?”
不论向渊有多可恨,长辈们都是不知情且无辜的,她费力挤出一抹笑,“嗯,我知道的,妈。”
“以后要是他欺负你,就来告诉我,妈妈帮你做主。”
“……谢谢。”
向母笑道,“你怎么还这么客气。”
这段婚姻给她的唯一好处,也许就像母亲在她出嫁前感慨的,她的婆婆比起左家夫人来,不知好了多少。
有了向母陪伴,一恒的确是没有在御江苑时那么苦闷了,白天向渊会去公司,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一恒和向母一起修剪花草,累了就在厅里看碟,向渊怕他们无聊买了一堆剧集回来,里头有不少悬念迭起的探案剧,一恒沉迷其中,到最后连萍姐也开始跟着一起看。
这天三人看得正起劲,向渊下班回来,站了半晌都没人理他,不禁有些吃味,便走到沙发后,笑着说,“看什么呢?凶手就是这个戴眼镜的医生。”
屋内凝滞片刻,三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瞪他。
向母气得直打他,“臭小子,你怎么坏成这样!还要不要我们看了!”
萍姐叹了口气,恹恹地去准备晚餐。
一恒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用遥控器跳到下一集。
向渊对母亲眨眨眼,向母又拍了他一下,便走出放映厅,临了还不忘关上门。他这才走上前,坐到一恒身边,“生气了?”
一恒沉默地吃着苹果。
向渊好笑地戳戳她的脸颊,抱住她,“不气了,我陪你一起看。”
一恒放下苹果,冷漠地推开他,向门口走。向渊也不气馁,按了暂停键就追上去,三两步他便牵起了她的手,“走,吃饭。”
她呆呆地看着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眼底还是有层雾气。她恨他,更恨自己没用,胸口发堵郁结难纾的她一个不顺心只能哭,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她甩不开他,一辈子那么长,她一辈子就要和他在一起了吗?
太可怕了。
“向渊……”她低泣道,“你放了我,好不好?”
向渊喉头发苦,他拥住她,“不好。”
“……”
“一恒,你是我的。忘了过去,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她怔忪地靠在他胸口,仿佛什么都被掏空了,“怎么可能忘得掉。”
“……”
“你做的那些事……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洗完澡后向渊到观星台,夏夜星空尤其璀璨,从天文望眼镜里能看到天鹰座和天琴座中最闪亮的两颗星遥遥相望,他调整好焦距,正要下楼去找一恒上来,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是她的。
向渊转过身去,笑道,“正好要找你,来,给你看星星。”
他伸出手,可等了半天,一恒都没反应,他便主动上前去。室内灯光昏暗,他走近了才看到一恒脸色惨白,不由愣了愣,担心地搂住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身体不舒服?”
一恒失望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好久才发出声音,“我是不是怀孕了。”
“……”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洗澡出来瞥见日历,忽然想到例假问题,她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根本不愿意多做思考,可如今发现才慌了神,难怪向渊一直不做到最后,临睡时手掌总是轻柔地抚摸她的小腹,还每天哄着她让她多吃一点。再回想过去,他的反常就是从那次送她去医院开始的。
“你到底混蛋到什么程度。”她咬着牙,愤怒地瞪向他,睁大的眼睛里很快就聚集起水滴沿着眼角滑落,“向渊,你到底要怎样!”
向渊忙抱住她,“不要生气,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只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什么事都顺着你的心意,你要拆散我们就拆散我们,要让你妹妹幸福就让你妹妹幸福,现在还要捆住我,你无所不能!你得意了?你开心了?谁都拿你没办法!你自私!口口声声说爱我,你那根本不是爱!只是可笑的占有欲!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人生?有没有!”
“我……”
“你要是真爱我,就放我走。”她求他,“你不能这样做的,我不爱你,你不能这样……”
向渊痛苦地想要抱住她,却被她立刻挣开。
“我做不到。一恒,我们在一起……”
“你做梦!”
她恨极了,睡去前都在恨他,眼睛一睁开就是怨气,她没办法畅快地呼吸,在年华如诗的年纪别的人在享受爱情努力奋斗,她却被他消磨了一切斗志,和他结婚已经够苦了,还要给他生孩子?
“你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才要娶我的?”一恒突然想到,急声问,“是不是这个孩子没了,你就会和我离婚?”
向渊脸色铁青,眼神晦涩不明。
挣开向渊,一恒快步走出观星台,她抹去眼泪,仿佛摸到一线曙光,“我这就去打了他,这就去打了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结婚。”向渊追过去,用力把想要逃开的她困在怀里,他的话把她的妄想撕了下来,连皮带肉,鲜血淋漓,“你打了他,我也不会和你结束。”
被痛楚挤压的嗓音嘶哑,他低声说,一字字都清晰地灌入她耳中。
“一恒,求求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好好生活。”
她手脚都被他桎梏住,哭得要喘不过起来,声嘶力竭地重复,“我不要,不要!我恨死你,怎么和你好好生活!我也求求你,你放过我……放过我……”
月光安静温柔,斜射进窗,映出他们宛若拥抱的剪影。
她渐渐没了力气。
向渊横抱起她,看着她的眼泪,心头有百种滋味。
“乖,你困了,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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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既然被一恒发现,向渊也就没瞒着几位老人家,隔天早餐就把好消息告诉了母亲。向母激动万分,打了无数个电话,把一圈亲戚朋友都通知了遍。一恒睡到几乎中午才幽幽转醒,疲倦地下了楼,便看到父母都坐在客厅,向渊也没到娱乐城去,而是颇孝顺地陪三位长辈聊天。
一看到她下来,向渊就忙迎上前,“醒了?我给你端些吃的来。”
一恒茫然地看他一眼,视线又落到父母身上。他们的喜悦显而易见,都怀着期待准备迎接她腹中的胎儿,不管她想不想要。许多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甚至想如果现在鱼死网破拆穿向渊会怎样,可是看到父母微笑的脸,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只能僵硬地坐到他们中间,在他们的憧憬和幸福中呆滞地回答问题。
她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拉下其他人。正如她当初没有选择把真相告诉左易。
到医院检查显示胎儿一切正常,由于担心她,父母每到周末都住到向家来,向母也特地报了班,让一恒和向渊去妈妈教室学习,长辈的关爱和新事物的吸收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其他问题。
她也不想思考。
只是许多时候,听到父母的关心,她会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一哭全家人就跟着手忙脚乱,问她怎么回事,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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