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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章 花柱映月[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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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快走

    也许是幻觉,乱声中我似乎听到师姐的一声清叱,抬头寻望,场面乱糟糟的,什么也瞧不清。我脑中闪过青阳山被袭时师门离乱的情形,蓦地醒悟,这一声,不就是我逃上凤尾鹰时,师姐在山巅风声中的呼喊么刹那间,心中巨痛。

    忽然,我暗骂了声:该死乍遭变故,我头脑懵懂,此时才因青阳山而想到了青阳气。当即运功默察,师姐如今的青阳气很弱,加上附近被众多高手运使真力,气感杂乱,渺不可辨,但周遭情势、声息举动,却异常清晰地映入脑中

    雀使门下均是一帮耍嘴皮之徒,刀剑交击、拳掌对决之际,犹能听到他们叨叨乱语:喂,穿丧服的,我已经让你五百招了,你还不知耻退下

    商量一下,换个妞来跟我打好不好老子看见你这张死皮脸就讨厌,功力打折扣,这种便宜你也占

    从哪来的你啊,全身臭哄哄,还酒气冲天的,实在没劲陪你玩了,好臭去沐身后再来啦

    暗器哼,你居然使用暗器太没志气了不好意思,我这也算暗器啦,哈哈

    来的人真不少哇,够我蝙蝠这只老拳饱餐一顿了快哉快哉

    雀使纪红书四掠动,运绸成鞭,遥袭所遇之敌,她功力本高出众人一截,又是对激斗中腾不出手的敌人突袭,当即连连得手,所过之,本来相持的局面立时改观,创敌之后,她毫不停留,又赶往下一。敌方几名高手,见了此状,意图截住她,却不及她身快。纪红书身后拖着个长长的的尾巴,一边挥袖纵横,一边声呵斥:小狂蜂,守紧院门就可以了,你抱着别人女眷跑来跑去干嘛、乌鸦,别尽说嘴了,小心后面、蝙蝠,不要只顾打架,有人窜进房了

    雀使门下一众,虽看似嬉闹混乱,让人易生轻视之心,实际上人人手上功夫均臻上乘,对敌灵变多端,诡诈迭出。论起来,府内几,当算雀使门下这边人数既多,实力又强,但即便如此,似乎对敌也未占到压倒优势,局面尚在相持中,可见怨憎会投入的实力着实不弱

    少主,你娘亲有雀使她们护着,应该没事,迟疑不得了,咱们快去把

    京东人语他只道我导出奔寻,为的是放心不下王氏。此时催促过一声,不待我回话,已展动身形,朝新房掠去。

    我暗叹了一声,默察感应青阳气,虽徒劳无功,但运功后提升的灵觉,四方踊动铺展,已致能确定师姐已不在姨娘们的这片院落。当下再不犹豫,施展轻身提纵术,全力疾驰,此时心无旁鹜,真气浩浩荡荡,以驭奔行,身子如离弦之箭,不一会追上了京东人语,他侧头蔚然一望,脚下未停,待两人并肩时,京东人语以目示意,道:少主,你看

    前院夫人居,火光闪动,酣战甚烈,虽然全真群道尤陷于苦战,未能击退来敌。

    我心下暗惊:原先众人只道府内几方人马聚集,正面交战,我方应是占优,要提防的只是怨憎会的暗袭,故此着眼于如何激得敌方现身,再加以击破。现下看来,真是出乎意料,怨憎会举进攻,摆出一副明打强攻、以力取胜的架势,在几发动攻势,而都不居弱势

    到底是哪里弄错了雀使之所以出诱敌之策,应该早就料到对方的人数与实力呀。

    今夜袭击府中的这帮人,其言行作派,与雀使所述的怨憎会,相迳庭。京东人语身子高瘦,急掠间头面频频前倾,看上去似乎跌跌撞撞的,道:况且,我曾听七郎说过,怨憎会真苦士,几如苦行僧,缄口默言,酒色不沾,这帮人虽穿孝衣,却仿佛刚从哪家府中醉饮归来,人人酒气熏天,我看,其中定有蹊跷

    我虽未与敌近战,但所遇之,也颇闻到酒气,这帮人呼小叫,进退间却颇有法度,互援互协,仿若军战,着实让人诧异。

    当下也无暇与京东人语细论,转眼掠过园子,我所住的院子在望。两人慢来,潜行而近。奇怪的是,其他几,激斗声甚烈,这边却没什么太动静,莫非战局已了结

    追时,却听院内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宋恣,你们养尊优,手上功夫退步啦,怎么,还要打下去么

    另一个刚健沉浑的声音道:吴六,宋三郎岂是易与之辈且莫中他示弱之计。

    那粗豪的声音哈哈笑:都被我打吐血啦,果然弱得很,不用再示啦

    我听了心中一凛,与京东人语潜步贴近竹篱,各寻了一缝隙,朝内窥望。

    只见院中有许多手执刀枪的麻衣孝服者,约有十馀人之众,均立于院中左侧,这些人高矮不一,看似松散,但白衣苍寒,面带风霜,人人身上均隐然散发一股血战馀生的顽戾气味,他们驻足默观,正瞧着他们其中一人与宋恣交手。霍锦静立于新房门前,向场中观望。陆小渔、胡九与众丫鬟,均未露面,想来被护在屋中,并未出来。此情形一目了然,一望可知,师姐不在这批夜袭者手中。

    让人疑惑的是,夜袭者人多势众,怎肯这般文绉绉地与宋恣相斗

    忽听身后风动,两人回头齐望,原来是吴七郎与陆幽盟,想来也是听到宋恣啸声告急,匆匆赶到。

    京东人语朝吴七郎比了手势,吴陆两人弓身移近,京东人语低声道:少主,三郎还在维持,待会冲进去,你与陆公只须协同霍姑娘守于新房门口,待属下等却敌,若是听到我唤一声娘,娘字出口,可乘敌震骇间,藉机出手反击

    我心想,这该是京东人语与宋恣等早就相约好的,借他破口吟之威,攻敌不备。

    只是京东人语平日满口诗句,待真到实用之际,却选了这么句劳什子粗话,算是出敌不意么不禁暗下好笑。

    京东人语交代完毕,一挥手,四人各择方位,突然齐闯了进去。

    一进院中,我与陆幽盟齐奔新房,亢、吴两人则闪身掠往宋恣身旁。

    宋恣一愣,抬头急叫:少主,小心十妹被挟制,身后藏有敌人

    院中白衣人齐声怪笑,我与陆幽盟闻言却步,我忍不住惊声叫道:霍姨

    霍锦不能应答,只眼中投来焦急之色。此时才看清,她神色多少有些狼狈,一络被击散的长发甩于胸前,头上乌发也有些凌乱,见了我望去的眼色,霍锦黑亮的眸子不眨一瞬,眼波中闪着难言的滋味。两人目光相对片刻,我的关切从眼色中传递,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只听一声冷笑,霍锦身后,闪出前几日厅下书的罗侍卫,也不知以他的身形,是怎么藏于霍锦背后的,竟是半点气息也不露,直似不存在一般。

    霍锦被擒,那么屋内的陆小渔等人岂非也被怨憎会制住了我与陆幽盟僵在原地,一时进也不是,退又不甘。我当下高声叫道:小渔。

    吱呀一声,新房的窗扇推开,陆小渔静静地出现在窗口,我正欲相询,却见她身旁随即又多了几人,一个是陆小渔的母亲陆夫人,一个是我曾见过一次的怨憎会蓬须汉,另一个,我再也没料到,竟然是矮胖子言老三

    虽怪府中戒备紧严,却被怨憎会这么多人毫无先兆地潜入,我怒道:矮胖子你这混蛋是你领的路

    矮胖子言老三哭丧着脸道:没法子,我一回府就被他们捉住了,没有我带路,他们也能由地下通道进来,今夜他们押我来,是要寻连丽清。

    当时让矮胖子建造地底通道,本是为躲避怨憎会之用,反正有益无害,我也就未加干涉,没想到,最后却成为怨憎会入府的捷径,世间因果,真是繁变难测

    我便似被老天算计了一把,有苦难言,怔怔地望着陆小渔。

    她全身不能动弹,只以眼波向我瞟来。她身着宽的喜服,下肢被挡住,只露出上半身,身形却依然显得娇小盈俏,灯影下,朝着屋外的那身丽裳微呈暗色,虽不醒目,却格外的深艳。她头上红盖头与凤冠,均被揭去了,露出光洁的额际,乌黑的发丝盘在脑后,梳挽成一个优雅的小髻,这又喜又俏的新容,本该由我于洞房中从容观赏,却在这般情势中得见。

    若非我急于搜救师姐,此或许不至被敌所趁,她会陷入眼前境,可说是受我之累,我心中万分歉疚,稍觉心慰的是,想来她母亲陆夫人,应不会加害女的性命。

    思忖间,身旁的陆幽盟前迈一步,惊声道:是你你把女捉住做什么

    陆夫人丰白的面庞神色微动,冷冷道:你这负心郎有何脸面来问我已有人警告过你,贾府即将合家覆亡,你竟然还将小渔往火坑里送你安的是什么心哼,我当然要把女带走

    陆幽盟厉声道:你不亲不慈、不守妇道,弃家而去,如今还回来做什么你问问小渔,她还记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个娘亲

    陆夫人道:是我生下的,当然是我女。她不认我,倒要认你那些野女人为娘么

    陆小渔无法作声,夹在当中,眼波移来闪去,神色又羞又无奈。

    场中麻衣人内,一个方脸头领沙哑的声音一笑,打断道:好啦,等了半日,正主终于到了,弟兄们这便动手罢他们真正的目标原是我么我心下闪念,当下暗自戒备,往东府几人这边缓退。

    京东人语向我使了一个稍待的目色,打了个哈哈,缓步踏前,嘿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却是老相识了,公权兄,一晃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公权兄见京东人语招呼,将提起的枪尖点地,面色漠然,道:别来无恙么嘿嘿,漏网之鱼,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行尸走肉而已。京东人语道:这帮弟兄,都是昔年湖州军旧友么在下倒有耳闻,说是湖州旧友,多聚于川西边境,取粮于敌,不扰乡民,小弟甚是敬佩,想来怨憎会也收不下这么多弟兄,那么,权兄这身打扮,莫非是赶来临安秋祭么

    那公权兄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只淡淡道:我们旧日兄弟,也有不少在怨憎会的。

    另一麻衣人忍不住道:哥,何必跟这瘦竹竿多罗嗦弟兄们可等得不耐烦啦。

    那公权兄道:咱们与东府,也算有过并肩杀敌的旧谊,说上几句,也是无妨。

    京东人语脸上变色道:这么说,今夜你们是与怨憎会同流并力了当年湖州之乱,济王被废,你们因此受累,被朝廷追缉,我东府可并未对你们落井下石呀,今夜为何却来突袭,冒犯我东府新主

    不错,我们与东府并无旧怨那公权兄沉声道:当年山东一条道,确实漏过我们不少兄弟,论起来,你们东府还算厚道,弟兄们很是承情。不过,我等沉冤似海,血仇如山,可谓遮天蔽日,今生只能报仇,不能报恩了,亢兄莫怪。当年贾似道腿脚嘴舌麻利得很,我们不少弟兄的眷属遭难,贾似道均有份在内,今夜我们与怨憎会的弟兄们相聚,乘兴夜游,也是聊报贾似道当年的恶行,并非针对你们东府。

    然则为何对我东府少夫人、霍姑娘无礼京东人语指着霍锦、陆小渔道。

    这位便是当年以灵机巧手闻名军中的霍家那小姑娘么那真是失敬了不过,霍姑娘太也难缠,一上手,就伤了我不少弟兄,只要她不再乱动,我可向怨憎会的罗兄求情,保她无虞,新娘子么那公权兄摇头道:那是陆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着顿了顿,又指着我道:这位少年,我们却不识他是什么东府新主,只当他是贾似道的子

    公权兄认错人了,你道这少年是谁

    那公权兄一怔,疑道:他

    京东人语一笑,猛然摆首,朝霍锦身后,断声一喝:娘

    馀音震耳,吴七郎身形飞起,鹰翔半空,长剑铿然而出,铺开一片剑光,向麻衣人当头洒落。

    那公权兄不怒而笑道:来得好七郎勇猛不减当年银枪一闪,气贯九天,朝凌空的吴七郎直刺。以他为中心,麻衣人众,迅疾了一圈,如水波扩散,悦目之极,显然众人反应既快,配合又熟。

    众人说话间,宋恣本与敌罢战,两人遥相目对,互为戒备。此时宋恣喝一声,圆肩顶背,又出掌与敌相斗,气势却与方才幡然有变,噗的一声,将敌击飞丈许,矫矫身姿,乘胜长驱,跟着击退的敌身飘前,一往无前,杀入敌圈。京东人语孤高的身子则开始折折飘飘,游走外围,长臂疾探疾抓,掌爪触敌,哀声连连。

    我早有所备,当京东人语发出破口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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